黄州,前界大江,后倚崇阜,山川相缪,郁乎苍苍。凡地名的产生是有其缘由的。一个地名或有多种传说,一个传说或依附于多个地名。黄州地名的多姿多彩蕴含着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,是源远流长的文化积淀,时过境迁的岁月钩沉,具有鲜明地方特色。
在全区人民群众认真学习中共十九大精神,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形势下,区政协文史委、区民政局联合编辑出版以黄州地名文化为主题的第十辑文史资料,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。今天开始,“今点黄州”将连续编发《黄州地名文化初探》中的精彩文章,愿读者守住故土文化,永葆家国情怀。
在民间将“白衣”作为地名不知始于何时,见诸文字记载,即民国三十六年(1947年)《黄冈县政区地图》上标识有“白衣”地名,其地域在内江堵城至唐家渡之间。解放后,该地域先后有“白衣乡”,“白衣生产大队”,“白衣村”,“白衣小学”,“黄冈县白衣拖拉机站”等行政区划名及地方机构名称。1984年版《黄冈县地名志·堵城公社地名录》载:“白衣大队,注:‘以境内原有白衣庵而得名’”。
有好奇者在当地寻访庵名来历时,该地老人告之说,相传黄州城内有一白姓女士,身着白衣出家来到本地,在此地建庵堂,命名“白衣庵”。当地还有一则传奇故事流传至今,白衣庵曾改名为“水月庵”。相传清康熙初年,黄州驻军副将“马苑”之马常在城西北矶窝湖场放牧,因牧马人看管不严,这些马匹常进入湖边麦地将绿油油的麦苗吃了,激起农人的愤恨。有一天,两匹红鬃骏马跑到白衣庵一带,地里的麦苗、园里的蔬菜尽遭损坏。当地人见其无人看管,也不知这马匹从何处奔来,愤怒之下呼数人相围,捉住其中一匹,并将其杀害,抛尸于庵堂后的水塘里。时隔不久,城内官军派兵勇到白衣庵一带寻找军马。闻风后,当地杀军马的年轻人如鸟四散,逃之夭夭。清兵在庵堂后的水塘中发现了浮在水面上的军马尸体。当即下水捞取尸骨,确认是黄州马苑失踪之军马,极为痛惜,即在庵堂四周村庄寻捕杀马者,不逮!愤怒之下,将白衣庵堂和附近村舍毁于一炬。若干年后,当地民众捐资修复庵堂,再不用“白衣”之名,另取名为“水月庵”。民国年间,当地有人在庵堂内办起了私塾。解放初期,当地政府将私塾改为公办,校名为“白衣小学”。文化大革命后期,拆除庵堂改建中学,在庵堂基脚后面发掘出“水月庵”三字的一块大石匾。该石匾后做了学校奠基石。
白衣庵的传说故事毕竟不是历史的真实,而真实的历史记载,可见诸地方志书及乡邦文献。据清光绪十年版《黄州府志》和光绪八年版的《黄冈县志》记载,从下巴河、黄州、堵城,到新洲县西陶家河四地曾皆建有“白衣庵”,时间大约在明末至清中叶。至于建设“白衣庵”的历史缘由志书未详载,然民间乡邦文献记载翔实。黄冈学者刘溱,字服裳,清咸丰年间乡试副榜。
清同治五年(1866年),他流寓巴水,偶经白衣庵故址(庵堂毁于太平军攻占巴河镇时),听女沙弥追话往昔。感喟久之,乃为长歌,以纪其事。
另据《新洲县志·宗教》记载:
民间传说,黄冈社树白衣庵与陶家河白衣庵为姊妹庵堂,两庵虽相距几十里,然其关系密切。凡两家有重大佛事活动彼此派僧尼率居士前来参加。新洲陶家河白衣庵堂修好后,用铜铸观音佛神像,屡铸不就。黄冈社树白衣庵僧尼率居士队伍来到庵堂面前,见此状后,队伍中走出一位身着白衣尼姑,摘下耳环一对,投入熔铸的铜液中,神像始铸成功。自此,陶家河白衣庵神名广播,香火兴旺。该庵堂四幢12间,1953年折毁。
进入民国以后,随着社树地名的消失,社树白衣庵更名为堵城白衣庵。抗日战争期间,鄂城“黄学会”(系封建迷信会道门组织)坛主朱天然,在堵城白衣庵建立中心坛。经会众的联络发展,先后在西河铺、鄢家水口、堵城、陈家墩、鹞子湖、回龙山、林家大塆等处设9个分坛,黄学会员发展200多人。黄学会主张抗击日寇,有爱国爱乡思想。他们与黄冈县日伪汉奸组织“红学会”相抗衡。黄学会除信佛念咒外,还习武强身,在平常的活动中,各地分坛常受到来自日伪汉奸红学会的阻挠和攻击,且发生械斗。每次斗争红学会得到驻堵城、团风日军“红部”(红学会在日军驻地设立的汉奸机构)的武力支援,黄学会多以流血牺牲失败而告终。
1942年5月,白衣村人鲁良浩、邹子成、吴运祥等到鄂城县与朱天然联系,要求他们支持白衣庵中心坛,开展对日伪汉奸红学会的斗争。因白衣庵被黄学会中心坛占据,僧尼无奈地离开,流落他乡。黄学会坛主朱天然率领黄学会中的骨干大刀会、同善社等百余人手持长矛大刀,来到黄冈堵城白衣村,在白衣庵设坛,高悬黄龙旗,扩会建制,练武操刀,时刻准备与汉奸红学会大战。此时黄冈堵城等黄学会也大造舆论,说什么黄学会坛主武艺高强,有刀枪不入的神武之功。
五月初五端午节,堵城一带民间有在内江划龙船的习俗。黄冈白衣庵黄学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会员打扮成龙舟队员,随众来到堵城镇旁。此时,驻堵城日寇及汉奸红学会会员均心醉龙舟游乐。突然,黄学会大刀敢死队发起对日军红部的进攻。大刀飞舞,杀声震天,众志成城地砸开红部大门,敢死队员冲进了红部,砸毁办公设施,还杀了两名守家的红学成员。顷刻,日军碉楼上的机枪响了。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黄学会大刀队不敌热兵器的火力。20多名黄学会队员倒在血泊中,余者鸟散于堵城镇外。黄学会武艺高强,刀枪不入的神话被打破。黄学会进攻堵城日军红部事件引起了日寇的重视。到第三天,日军集中鄂城黄柏山、团风两地驻军及皇协军共计200余人,荷枪实弹到白衣庵村扫荡。
闻讯,以朱天然为首的黄学会众连夜逃回老巢。白衣庵周围村庄遭劫掠,村民逃难外乡,只有信奉自得神法、刀枪不入的黄学会员坚守佛坛,与日寇汉奸搏斗。据说,有几个被捕的黄学会成员,解押到堵城日军红部仍坚持与敌顽强斗争。敢死队员鲁良浩,不畏强敌弹压,敢于面对面拳脚向斗,破口大骂日寇强盗,汉奸走狗卖国贼。众敌将其手脚捆绑,用手枪敲开他的嘴,在口腔内开枪,将其残忍地杀害,表现出英勇无畏的反抗精神。
这次扫荡,白衣庵佛堂神道被摧毁,佛产洗劫一空,面目全非。抗战胜利后,再也无僧尼住庵,当地村民对庵堂进行维修,用来开办小学,对外名“白衣小学校”。解放后,这座小学仍在庵堂内开办,只是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,该小学升格为初级中学。县教育部门拨款,折毁庵堂,在此基上建起“堵城白衣中学”。堵城白衣庵的历史结束。